《我長在打開的樹洞》
新書視窗
第48期
2021/09
文/劉尉楷
劉尉楷
國立東華大學族群關係與文化學系博士生
作者:Apyang Imiq 程廷
出版社:臺北市:九歌出版
出版日期:2021年5月
ISBN:978-986-450-342-1
Apyang,源自他的小名「阿平」發音而來,與他關係親密的人,會呼喚他「阿平」,但即使叫阿平,也是太魯閣化(話)的Apyang。
Apyang從嘴巴張開發出 A 的音,緊接是 p(音近 b)快速地雙唇輕閉加上後座 y(音近 i)的拉長鼻音連結 ng(音近ㄤ),最後回到頭頂共鳴上,才算上一個充滿太魯閣族味道的名字。
我稱Apyang為「室友」,相對輕鬆、簡單,同時也是我們親暱的相處關係。
成為他的同性伴侶,以及第一讀者的我,《我長在打開的樹洞》像是臉書提醒值得回顧的動態一樣,在半自傳的散文集中,透過室友平易,幽默,有時又具哲思的文字安排,引光耀洞他所描繪的支亞干部落地景風貌,讓我更清晰那些「樹洞」裡的人對室友的獨特意義。
剛和室友認識時,我們一起在部落養雞鴨鵝,種小米紅藜當農夫,我和現代年輕人一樣,需要調整早起的節奏,常常拖著半夢半醒的睡意,播種、鋤草;室友則將一天的熱情化作肥料盡情地揮灑至矮草,至高山,像極了部落的rudan1。
他的書寫跟臉皮一樣厚,處處可見身在支亞干部落的優越感,即使是再不足掛齒、零碎散裂的部落八卦,他總能像疏苗小米般,bras2、bras地, 三兩下整理得井然有序,紀錄在他的樹洞裡,誘人期待那洞裡光澤亮麗的纍纍結實。
「華麗又痛苦」除了是室友在書中介紹bubu3揍人的招式,也是我形容他的散文集,再適合不過了。
打開樹洞需要一點點時間和人為的介入。隨著室友的書寫,支亞干部落的光黯如同獵人上山遇見獵物的頭燈一樣忽明忽滅:我們耕種、勞動是光亮;我們擁抱、相吻在暗夜。
部落禁忌有別以畦為線以竹為界般壁壘分明,許多用kari4訂定而成的曖昧規範,令我們不知從何觸及。我和室友出身不同家庭背景,我的父母擁抱我和室友合法相愛;室友的bubu和tama5需要時間灌溉。
從〈哀家公投〉到〈家的流速,回家或離家的沒語季〉的時間裡,我和室友自然而然的Bhring6,透過部落裡人工造作的廣播,擾亂彼此待在部落的節奏,好在室友的文字,讓我在吵雜的巨響中找到共鳴,找到知音,找到平靜。
室友的書一出版,高中同學私訊我,他也想擁有一篇甜蜜上火的〈告白河壩〉。只是陪伴室友創作、整理到成書的日子,對我而言閱讀那些情節簡單、意象鮮明的戀夏愛情故事,更像是打開樹洞的工具。
這不是一本教你「如何成為部落人」的書,更不是寫給我的情書。除了討論性別之外,室友在書中將熟悉又陌生的支亞干部落,塞進滿滿炫彩的樹洞裡發光照熱,故事中的大山急溪、農作山產,不作古老的遙想,更貼近地記錄當下,讓文字中的族人們一起生活 party all night。
《我長在打開的樹洞》猶如做了一個比支亞干更部落,比樹洞更打開的奇幻空間,讓室友繼續好好的紀錄那平凡又日常的生活。
附註
[1]太魯閣族語,長輩或老人。
[2]太魯閣族語,農作鋤草的聲音。
[3]太魯閣族語,媽媽。
[4]太魯閣族語,說話或語言。
[5]太魯閣族語,爸爸。
[6]太魯閣族語,風或靈力,常指獵人入山行獵時獲取獵物的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