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璧綾

國立臺灣史前文化博物館研究助理

 

  「阿立母夜祭及孝海祭」為平埔族群西拉雅族吉貝耍部落年度中最重要的盛典，吉貝耍居民多為西拉雅族蕭壠社的後裔。今年筆者有幸參加10月20日及21日在吉貝耍大公廨舉行的「吉貝耍Ta-ai夜祭」。今年的夜祭前主辦單位特別安排原住民族歌舞交流晚會活動，晚會由吉貝耍孩童牽曲及古謠傳唱拉開序幕，接著是來自其他部落的原住民表演團體及藝人的演出。

  「東山吉貝耍西拉雅族夜祭」於2013年經文化部核定，列為「國家重要民俗活動」，也是目前平埔族群中唯一入列的祭典。每年農曆9月4日及5日為祭典日期，祭典包括9月4日子時（午夜11時）開始至5日凌晨3時左右的夜祭以及5日下午1時到3時的孝海祭。夜祭屬於還願祭，主要是部落族人以祭品來感謝祖靈尪祖、阿立母等一年來的照顧。如果族人是一般的感謝祖靈，則準備檳榔、米酒及牲禮到大公廨祭拜即可；若是族人需還大願，就必須準備一整頭黑豬祭拜（文化部文化資產局 N.d.）。「孝海祭」或稱「嚎海祭」則是族人以牽曲及擔飯菜遙祭當初渡海來臺時不幸罹難於海上的七位先人，是吉貝耍部落獨有的慰靈儀式。

  夜祭開始前旅居各地的吉貝耍部落族人會先將私家中所供奉的「阿立矸」請到大公廨一起同歡參與盛典，公廨內的祭壇上擺滿著「回娘家」的私家「阿立矸」。每個「阿立矸」中插著的青綠色的澤蘭，西拉雅語叫「Ihing」。平常以米酒、檳榔供奉「阿立矸」，只有在農曆的初一、十五時才會換上新採的澤蘭，以保持澤蘭的鮮綠，稱為「換青」。澤蘭是西拉雅族重要的民族植物，是吉貝耍部落族人保平安的護身符，也是尪姨或祭司進行儀式的「法器」（吉貝耍部落資訊網 N.d.）。因為西拉雅族是母系社會，「阿立矸」原則上是傳女不傳男，通常是傳給長女，若無法傳給長女則傳給長媳。筆者遇到一對從高雄帶著「阿立矸」回娘家的夫妻，妻子告訴筆者他們不是每年都回來，要有空才會回來，「阿立矸」是婆婆留下來的，因為澤蘭在她家陽台不易種活，平日插的是甘蔗葉，回到大公廨後則換上公廨中所提供的澤蘭。

  夜祭可分為二部分，第一部分是「拜豬還願」，第二部分則為「牽曲敬神」。祭典當日，除了部落族人可進入大公廨內外，其他人只能在大公廨外觀禮。午夜11時祭典正式開始，由先由族人以「三向」祭拜阿立母，因為筆者非族人，無法得知公廨內的情形。完成「三向」的儀式後，由男性的祭司Sikapan-tau（施加伴頭），手持藤製的尪祖拐及澤蘭舉向天念咒，口中含著米酒噴向空中，請祖靈降臨。接著就是「拜豬獻豬」儀式，今年共有15個族人還願，所以廨埕上有15隻放置在竹架上的全豬，豬後面放置有裝有豬內臟的桶子，豬頭朝向大公廨，前面放有祭品、一塊白布、5個小酒杯及一個內插檳榔串的裝敬酒的甕。在Sikapan-tau以尪祖拐逐一拍打豬隻進行「點豬」，再由助手Ala k為獻豬蓋上潔淨的白布，獻豬蓋上白布的意義乃是告知周遭的神鬼，這是獻給阿立母的祭品。完成「覆布」儀式後，還願者跪拜於豬隻前，將米酒到入酒甕及小酒杯中，向祖靈敬酒。每15分鐘進行一次「敬酒祭拜」儀式，反覆5次後。第5次敬酒祭拜儀式後，所有的還願者會聚集於公廨中，以剖半檳榔當成「筊」，請示阿立母是否滿意今日的祭典。第一次的擲筊並未獲得「應杯」，因此，又多進行了1次敬酒祭拜，終於獲得「應杯」，繼續進行後面的「翻豬點收」，由Sikapan-tau再次手持尪祖拐及澤蘭舉向天念咒，口中含著米酒噴向空中，Alak則一邊逐一掀開覆蓋豬隻的白布，並將豬體翻身，以刀身在豬身比劃，代表點收完畢。拜豬還願儀式結束後，清空廨埕進行「牽取敬神」儀式。

  早期的「獻豬」都是自有及自行宰殺的，今日的15隻「獻豬」幾乎都是向肉販租用的，因為現代人大魚大肉已經是常態，祭祀後的豬隻不易處理。於是，在拜豬儀式結束後，就看到肉販開著貨車依著豬背上的號碼，將屬於自己的豬隻載走。由於還願者次日還要還「願尾」，一定要留下豬頭及豬尾巴，將其煮熟後再帶到公廨祭拜阿立母，如此才算是完整有頭有尾的「還願」。祭典最後進行「牽曲」，由頭戴花環的部落婦女在清空的廨埕中雙手交叉圍成圓圈，踩著簡單進退的舞步吟唱「牽曲」古調，以答謝祖靈的庇佑，亦有祈福的意思。

  在整個夜祭的過程中，看到了吉貝耍部落族人對於阿立母信仰傳統的維護，也發現傳統並非一成不變，如何在當代的生活中調整適應環境以維持傳統文化的精神更重要。

  

圖1　獻豬

（圖片來源：温璧綾攝，2020/10/20）

  

圖2　覆布

（圖片來源：温璧綾攝，2020/10/20）

  

圖3　牽曲

（圖片來源：温璧綾攝，2020/10/21）

  

圖4　還願尾的豬頭及豬尾

（圖片來源：温璧綾攝，2020/10/21）

  

引用書目

文化部文化資產局

N.d.　〈東山吉貝耍西拉雅族夜祭〉。「重要民俗文化資產導覽系統」http://ich.boch.gov.tw/SubjectDetail_01?id=DF10303000004，2020年11月3日上線。

吉貝耍部落資訊網

N.d.　〈植物影像〉。「吉貝耍部落資訊網-部落e樂園」，https://www.e-tribe.org.tw/kabuasua/ ?page_id=259，2020年11月9日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