蕃地開發調查與「蕃人調查表」、「蕃人所要地調查書」（下）
文獻評介
第32期
2017/06
文／吳密察
吳密察
漢族／國史館館長
專長為臺灣近代史研究；曾任國立台灣大學歷史系教授、行政院文化建設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國立台灣歷史博物館首任館長、國立台灣文學館籌備處兼代主任、國立成功大學台灣文學系主任、台灣研究基金會董事長。
蕃地開發調查與「蕃人調查表」、「蕃人所要地調查書」（下）
四、「蕃地開發調查」所得資料與台大收藏
蕃地開發調查的目的，當然是為了規畫與推行日本殖民政府的理蕃事業。透過如此廣泛而長期的大規模調查，殖民政府獲得了足以提供其施政參考的龐大資料。
在蕃人調查方面，如前所述，最終結果是出版了厚達6冊3,052頁的『高砂族調查書』。此調查書涵蓋了當時各個原住民部落的社會、經濟現況的數據，是「蕃人調查表」的彙計。
在蕃人所要地調查方面，最終的集計成果是『蕃地開發調查?要並高砂族所要地調查表』中的第二部「高砂族所要地調查諸表」，包括：
「高砂族?現在使用地面積並其戶口當」
「高砂族?將來所要地面積並其戶口當」
「高砂族所要地內?於??高砂族收容力」
「高砂族?現在使用地利用狀況」
「高砂族?將來所要地利用狀況」
「高砂族?現在面積及其戶口當」
「高砂族?將來所要地利用狀況」
「田??現在面積及其戶口當」
「田??將來面積及其戶口當」
「主要農作物?現在生產狀況」
「主要農作物?將來生產狀況」
「水田計畫所要經費」
「定地?計畫所要經費」
「主要食糧作物?一人當現在作付面積及收獲高」
「主要食糧作物?一人當將來作物付面積及收獲高」
「要移住高砂族?移住前後?於??土地使用面積」
但是，除了這些最終的集計數據之外，在調查過程中也產生了數量龐大的中間報告及最後報告書、附屬資料。在蕃人調查方面，調查係根據事先印就的調查表進行的，包括61項調查項目的調查表被彙集成冊，每冊71頁。這些調查表大致是每社一冊，昭和6年度有570冊蕃人調查表。（註1）因蕃人調查係以蕃社為單位每年各自展開，因此每年有大致相同冊數的「蕃人調查表」，根據岩城龜彥在調查事業結束後發表的總結性文章，昭和5～9年度的報告簿冊即有2,327冊。（註2）
蕃人所要地調查的成果，根據『蕃地開發調查?要並高砂族所要地調查表』，共有報告書8,175頁、調查表2,434頁，附錄圖面745張、相片248張。但這個數目卻與其他來源的數據（詳下文）不同，而且應該是截至昭和12年（1937）為止的數目。在2度延長之後整個調查事業告終時，岩城龜彥所列出的成果統計，則為：昭和5～9年度，有所要地調查報告書32冊8,141頁、調查表32冊4,141頁、圖面138張、照片247張；昭和10～12年度，有移住適地設計書24冊2,118頁，並有附屬圖面607張。昭和13～14年度，則有境界調報?書冊197頁，土地台帳11冊，土地名寄帳5冊，圖面263張。這些資料都由總督府理蕃課保管。（註2）但是，如今卻未聞這些龐大的調?資料下落何處。
在台灣大學農學院圖書館所發現的（目前已移藏總圖書館特藏組，即研究圖書館）的「蕃人調?表」有64冊，「蕃人所要地調?書」有272冊。?冊?容涵蓋的大多關於1個原住民部落（蕃社），或也有包括數個部落的。「蕃人調?表」大都?昭和5（1930）年及昭和6（1931）年者，最?則?昭和8（1933）年。「蕃人所要地調?書」較完整，除新竹州、台中州較少外，其他如高雄州、台東廳、花蓮港廳，大致齊全。
這些「蕃人調?表」及「蕃人所要地調?書」，除一部分「蕃人調?表」是以原有印就的調?表格彙裝成冊者外，都是以鋼筆寫在印有「台北帝國大學」字樣的罫紙上。各冊字跡未必相同，部分字跡甚至極?潦草，顯然並非正式提出的報告書，可能是謄抄的副本。
這批在台大農學院圖書館發現的手寫「蕃人調?表」、「蕃人所要地調?書」與「蕃地開發調?」事業的關係如何？這個問題的解答，因所發現的資料（「蕃人調?表」、「蕃人所要地調?書」）既無署名，又無?明，幾乎毫無頭緒，幸好中央研究院民族學研究所藏有一部『蕃人所要地調?書』，?我們提供了一條線索。
目前，中央研究院民族學研究所藏有一部影印的打字本『蕃人所要地調?書』（分裝4冊）。但此書?文的標題則是『高雄州潮州郡管?蕃人所要地調?報告書』，是昭和10年5月24日，由警務局理蕃課第2班調?員（成員?：雇高橋貞一、雇松元榮一、雇築島秀雄、雇瀨川孝吉、技手兼警部北村運治）呈給警務局長石垣倉治的調?報告書。這部調?報告書的紙張是13行罫紙，有「蕃人調?」、「台灣總督府」字樣。因此，這應該是蕃地開發調?的報告書。更重要的是這部報告書的頁數?576，與『蕃地開發調?概要並高砂族所要地調?表』上所列出的「高砂族所要地調?書目錄」中「潮州郡高砂族所要地調?書」的頁數，正好一致。所以，我們可以斷定這部民族所收藏的打字本蕃人所要地調?書（或正確地稱?『高雄州潮州郡管?蕃人所要地調?報告書』）的原本，就是一本「蕃地開發調查」的正式最終報告書。
民族所藏蕃所要地調?書的?容，分?第一編「蕃人所要地調??要領」、第二編「調??結論」、第三編「蕃社別調?」。其?容細目則?：
第一編 蕃人所要地調??要領
一、調?地域
二、調?期間
三、調??方法
四、調??作製
第二編 調??結論
第一節 蕃人所要地?區分
一、蕃人所要地區分?概要
二、要移住蕃??口
三、蕃人所要地?編入換?要??地域
四、蕃人所要地??削除??地域
五、蕃人所要地?面積
第二節 將來移住?要??蕃社
一、移住?要??蕃社??口
二、農耕地面積及一戶並一人當?割當
三、主要作物?生產額及一戶並一人?割當
四、要移住蕃?所要地
第三節 蕃人保留地?定住???????蕃社?土地利用案
一、定住????蕃社?現在?口
二、現在?將來?於??土地利用?對照
三、現在?將來?於??耕地面積並生產額?對照
四、收容戶口?現在?將來
五、現在?將來?戶口?對??耕地面積對照
第四節 要移住蕃並過剩?口?對??方案
第五節 施設計畫所要經費
第三編 蕃社別調?（細目略）
其中，第三編「蕃社別調?」所估篇幅最多（p.45～576）。這個「蕃社別調?」，是將潮州郡調?區（共有63蕃社）分成24個地域，即並不是以一個蕃社?單位撰寫報告書（但有每個蕃社的統計數字），這部分（即每個最基層報?書撰寫單位）的敘述內容為：
第一章 調查地域?現況
第一節 位置及地勢
第二節 面積
第三節 土質
第四節 蕃社?狀態
第一目 沿革
第二目 戶口
第三目 生活狀態??要
第四目 衛生狀態??要
第五節 產業狀態
第一目 農產
第二目 畜產
第三目 養蠶
第四目 林產
第二章 將來?計畫
第一節 施設計畫
第一目 蕃人所要地?區分計畫
第二目 田?計畫
第二節 計畫前後?於??土地利用
我們拿民族所的打字本『蕃人所要地調查書』與台大藏手寫本「蕃人所要地調查書」的相應部分比對的結果，發現：台大藏手寫本「蕃人所要地調查書」的內容，正好與民族所藏打字本『蕃人所要地調查書』的第三編「蕃社別調查」部分一致。也就是說，台大藏手寫本「蕃人所要地調查書」的內容，就是「蕃地開發調查」最終報?書（即向警務局長提出的打字本）的「蕃社別調查」部份，也就是「蕃地開發調查」最小單位的成果報?。
另一個必須試圖解答的問題是，台大藏手寫本「蕃人調查表」、「蕃人所要地調查書」的來歷。
關於這個問題，至今沒有什麼有力線索可以追蹤。目前所知，曾經利用「蕃地開發調查」成果從事研究者，首推岩城龜彥。岩城龜彥除了是「蕃地開發調查」的實際執行者，而且利用調查所得的資料，研究原住民的農耕、產業等問題，其著作『台灣?蕃地開發?蕃人』是少數得籍以瞭解1930年代原住民社會、經濟情況的重要著作。除此之外，奧田彧、岡田謙也是當時研究原住民社會的重要研究者。奧田彧曾參與昭和11年（1936）由殖產局所主持的「山地開發調查」，雖然我們不能確定奧田彧是否利用過「蕃地開發調查」的調查成果，但以奧田彧的研究主題及其參與在「蕃地開發調查」之後隨即展開的「山地開發調查」，可推斷他應該會關心「蕃地開發調查」的成果。至於岡田謙，則更曾確實利用『高砂族調查書』研究原住民社會的交易情況，是戰前少見使用此批資料的學者。（註3）
台大藏「蕃人調查表」、「蕃人所要地調查書」，是以鋼筆謄寫於有「台北帝國大學」字樣的罫紙上。因此，兼顧上述對奧田彧與岡田謙的瞭解，我們似可想像，這批資料或許是奧田、岡田（尤其是岡田）派人謄抄為自己研究參考之用者。如今由於「蕃地開發調查」事業的其他調查成果，多未能獲見，這批當時謄抄來的資料，便顯得彌足珍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