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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妮瑤吹奏靈魂的樂音 部落瑰寶 8 2013/04

文/鍾仁嫻

少妮瑤少妮瑤.久分勒分(SauniawTjuveljevelj)是排灣族年輕輩的口、鼻笛傳承藝師,也是登錄保存者中的唯一女性。她擅長演奏並製作原住民樂器,也將排灣族歌謠以口、鼻笛演奏與人聲吟唱,賦予傳統古調新的詮釋與創新。

 

出生於屏東縣牡丹鄉東源村麻里巴(maljipa)。提到鼻笛的記憶,她的印象稀疏又奇特:「小時候大概是在過年或慶典看過鼻笛的表演,奇怪的是,是單管鼻笛,而且是斜吹,吹奏的老人把另一個沒用到的鼻孔用棉布塞起來,感覺異樣又好笑!

 

高中畢業後報考花蓮玉山神學院。唸了一學期的教育系後轉到音樂系,賽德克族的哈尤尤道(漢名莊春榮)是她民族音樂的啟蒙老師;大二時,系上來了一位排灣族口、鼻笛的傳藝老師施余金城(Sudjalu),而他竟然是東源村的同鄉耆老!

 

打破「傳男不傳女」傳統

「雙管鼻笛的聲音厚實飽滿,那久遠、深邃、縈繞不絕的哀思之情太淒美了!我完全被征服……」醉心於鼻笛獨有的幽遠沉鬱的聲音,少妮瑤大膽鼓起勇氣,向施余金城求藝。老藝師本來想傳給孫子,但孫子一點興趣也沒有,反倒是少妮瑤興趣這麼高昂。她的堅定意志感動了施余金城,成為他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女弟子。

 

施余金城習慣用排灣族語授課,「老師都講神話故事、獵人故事、排灣族的遷移史,上課好像都在聽故事。」少妮瑤後來發現這很重要:「你非得透過自己的母體文化,才能真正進入這個音樂。」原本二十幾個人修這門課,最後只剩她與另一個排灣族同學。

 

大四時,一次因為照胃鏡的醫療疏失傷及了聲帶,暫時無法再修課,只得延畢。沒想到,延畢這一年卻讓少妮瑤常跑部落,投身於口、鼻笛音樂的研究,並完成了排灣族雙管口、鼻笛的論文《排灣族雙管口笛、雙管鼻笛風華》,成為臺灣第一本排灣族口、鼻笛的主要教科書。

 

八年社工體悟「慢就是快」

玉山神學院畢業後,少妮瑤進入臺灣世界展望會,擔任了八年的社工員,「讓我對弱勢者、邊緣人的社會處境更能感同身受,幫助我日後的音樂表達與情感抒發。」過了幾年,她出專輯,很多朋友不解地問:「妳的音樂為什麼都帶著苦苦的味道?」她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上帝讓我的音樂生涯轉了一個大彎,是為了增加我的生活歷練、生命厚度,讓我更能傳神地用如泣如訴的鼻笛音,詮釋弱勢者的悲苦境遇。」

 

工作之餘一邊教學、演出,投入口、鼻笛音樂越深,讓她毅然決然捨棄一切,回到學院恢復學生身分唸南神碩士班,上山下海做田野調查,扛著攝影機、錄音機,採集古調、跟老人家生活、學習,部落就是她的教室。

 

自製音樂專輯入圍金曲獎

很多人說:你們南排灣漢化很嚴重,是文化沙漠!我不同意,我要用音樂來證明。」少妮瑤一邊摸索一邊學習,花盡了積蓄,完成《生命NASI》專輯,這是國內首張以雙管口、鼻笛為主要元素的專輯,收錄4首南排灣族古調、3首她的創作曲,詞也是她以排灣母語創作,口、鼻笛的哀婉,揉合古典吉他的現代質素,激盪出獨特的民族樂音。2011年發表第二張專輯「聽~女人聲音」,融合雙管鼻笛及其他民族的樂器,透過她溫婉獨特的嗓音,呈現排灣族女性在不同生命階段扮演的角色及堅韌生命力。

 

1993年念大學時,她就與老師、同學赴日本巡迴演出72場,初試啼聲。2009年在美國堪薩斯州立大學完成進修課程後,赴北加州進行第一次的個人巡演。20123月與琵琶演奏家吳蠻於臺北國家音樂廳共同演出「琵琶vs.鼻笛」同一年,她受邀到索羅門群島參加「第11屆南太平洋藝術節」,與南島語系各國原住民菁英交流,「我當作去尋寶,結果很失望,只有排笛、口笛,沒有鼻笛,而且很多人是第一次知道有鼻笛這項樂器!」當她在晚宴上表演鼻笛時豔驚四座,主辦單位當場邀請她在民族服飾展演的場合中搭配鼻笛吹奏

 

最年輕的傳統藝術保存者

2011年,屏東縣政府將她列為屏東縣傳統藝術排灣族口、鼻笛保存者,她是獲此殊榮的唯一女性,也是年紀最輕的一位。少妮瑤「生命」專輯中有一首她在2005年創作的曲子〈祖父的鼻笛〉,歌詞中有一段:

 

祖父的鼻笛,就像那哭聲!祖父的鼻笛,就像那眼淚!他就是延續神話故事的傳人……。心情低落時,鼻笛聲化為感傷哀思的記號。聽到鼻笛聲,總令人想起那個心上人。感嘆啊!有誰能跟隨祖父走這條路?有誰能遵循祖父諄諄的叮嚀?

 

從年輕時立志走上傳統藝術這條道路,轉眼間少妮瑤也近中年了,她說:

「鼻笛改變了我人生的價值,讓我找到生命的存在感,一個人默默的做,有時難免沮喪,但想到初次在部落田調時,目睹臥病在床已經無法吹鼻笛的老人,談起鼻笛的種種仍然眼神發亮,內心激動久久不能自己,我更不能放棄,我要跟他們一樣,把鼻笛帶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本文摘自《LIMA原住民女性傳統藝術》一書。文‧圖提供/文化部文化資產局)